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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、繩錦兜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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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、繩錦兜

四、繩錦兜

庭院掃,錦囊垂。

郭生大概知道自己跟仙子之間是一種什麽樣奇妙的關系,但既然人在仙境,掛念太多人間羈絆頗顯自惱,何況還有仙子一直在罩著郭生。

只可惜這樣的好日子,藏著掖著,捂著蓋著,終究躲不過天宮跟地界的眼線。

仙子跟郭生的這段姻緣,又哪裏經得起外界半分揣度,事情尚未敗露,仙子獲得了可靠的線報,連夜便趕到洞府,跟郭生作別了。

本來枕也共了,裙臣也當了,就此作別,郭生說來也沒有什麽損失,回家好好繼續自己的生活便可。

可是忽然聽得仙子來了要徹斬前緣,郭生也不知道哪根神經搭錯了,硬是左右不情不願,不罷不休,甚至有種不離不棄,至死方休的堅決。

仙子無奈,也不曉得仙子是僅郭生這一枚裙臣,還是因為郭生情真意切更番感動仙子,總之,本來已經命人把郭生請出了居室,見郭生不舍,仙子又置了一桌酒菜,特意為郭生餞行道“我也本以為這樣將你藏在這裏,可以永遠與你交好,誰知人情乖覺,天宮如今要進行徹底的清查,你再待在這兒必然不妥。”

說著,仙子自飲了一滿杯,又敬了郭生一杯。

看來這個事情已經超出了仙子的控制範圍,斷然不是郭生他情不情願,仙子舍不得舍得的問題了。

逍遙有時,終難長久,彼時,既然仙子的洞府郭生來得突然,處得愜意,如今,郭生也就怨不得離去得匆匆,遺憾難酬了。畢竟來去終不由他,雖然不至於說成召之即來,揮之即去,但這窘迫的處境,著實讓郭生切切實實感受到了作為一個陪襯品的悲哀。

無地自容,言不由衷,臨別了,郭生忍不住請求仙子留一兩樣物件給他,以便日後念想,可惜就這麽一個小小的要求,也被仙子斷然拒絕了。

看來仙子不是警惕性特別強,要麽就是她所著所戴,都非她自己所有,贈與他人,不免留下線索。

郭生便想起仙子身上特有的香味,懇求仙子贈與一些她的香膏給自己,這樣,聞一聞熟悉的香味,也就像見到了仙子本仙吧。

沒想到這個要求仙子也沒有答應,取而代之的是仙子命人給郭生準備的明珠百顆,黃金十六兩。

看來郭生所歸、所得,仙子都計劃好了,也難得與郭生這場相會、離別,從老嫗引醉,香榻貪歡到倉促離別,起承轉合,起始落幕,也算從頭到尾經歷了一遍。

只不過等到郭生從醉酒中醒來,他怎麽也沒有想到,自己的美夢的句點,定格在自己書房正中房梁上,垂下的錦被兜裏。

郭生被層層裹覆,團在這軟糯錦被之中,手不能伸,腿腳亦被兜起。好不容易腦袋伸出了錦被,才見到兜著自己的錦被外面被粗粗的繩索反反覆覆繞綁著,繩索的頂端,便系在書房上方的橫梁上。

知道自己被懸空兜著的郭生一時又驚又恍惚,身子在被子中幾下輾轉,他就啪地一聲掉到了地上。虧得厚厚的錦被兜著他,他沒有摔傷,不過應聲落地的明珠跟金子也從被子裏一並墜到地上,翻滾灑落得屋中地上四處都是。

郭生一邊撿拾著地上的珠寶金子,一邊收拾折疊著裹覆他的錦被,真實如夢似幻,郭生見到了書桌一角掉落的小小黃銅紙鎮,這好像是他離家前一天晚上他離開書房時,自己衣襟不小心碰落的吧,當時他看書看得乏了,便沒有撿拾,先去睡覺了。

是自己的書房沒錯了,郭生收拾好了屋內,打開書房門,家中親人、仆從都驚呆了。

原來郭生已經莫名其妙消失了三個月,尋人啟事貼著都被沖去了顏色,大家以為郭生碰上了橫禍,丟了性命,誰知道,他竟然完好無損地又出現在自己的書房裏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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